虽然每个鬼市的幕后老板都不一样,不过行有行规,一般都是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开市,天明之前散去。和鬼爷交了几次手,警方和宗教局都没有占到便宜,鬼爷很可能在公安系统藏有眼线,提前给他通风报信。因此今晚的行动没有招呼警方,三个行动小组的人,知道的信息也十分有限,最大限度做好保密工作,然后悄悄进村,希望能够找到鬼爷。
参加行动的人必须身手好,鬼爷不是好惹的,搞不好命就折里面了。现在是正午,距离午夜鬼市的时间还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晚上再行动。除此之外,其他队伍仍然在继续盘查鲮鲤堂,尽量给他们造成一种错觉,让他们觉得宗教局和警方毫无头绪,并不知道鲮鲤堂和鬼爷之间有联系。
夜幕降临,行动队一共十五个人悄悄集合,乘坐五辆车朝北山镇开去。根据内线传来的消息,最新的鬼市开在北山镇。和繁华漂亮的市区相比,北山镇显得不是那么美丽,大量加工厂散布在各个村落,不少都是污染很重的印刷厂纺织厂。一间间机器轰鸣的车间中,聚集着大量外来务工人员,为了生计在里面辛勤劳作。
任何一座城市的建设发展,都离不开这些勤劳的人,不过在这个物价飞涨而薪资不涨的年代,越来越少人愿意在工厂干活。北山镇高科技产业园区很少,基本上都是代加工企业,工资低工作累,这两年已经很难吸引民工前来了,过完春节镇子显得十分萧条,隐隐有种日暮西山的凄凉。
汽车走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两边的工厂大半关着灯。想起曾经一次次在工厂门口徘徊,我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选择其实挺重要的,生活再苦再难至少得有一个梦想。人如果没有梦想,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咸鱼也许有翻身的机会,要是被这个社会折磨得麻木了,连一条咸鱼都不如!
“一会儿我和白枫进去探路,你们在外策应!”刘川在对讲机中和其他人说道:“情况不妙立刻就撤,不用管我们!”这次主要是查探血玉棺材和鲮鲤堂的下落,能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去最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和鬼爷硬拼,我们人少他们人多,打起来很容易吃亏。
鬼市的管理很严,不允许顾客带枪,刀剑匕首之类的武器倒是没有关系。麒麟剑是一把吹毛断发的神剑,本身也是一件古物,我用一个盒子装起来,伪装成一个贩卖宝剑的二道贩子,这样应该可以混进去。至于真君,他这形象直接可以扮成我的保镖,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车子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来到鬼市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大隐隐于市!
一条本来很荒凉的古玩街,到了晚上到处都是摊位,上面摆着一个个坛坛罐罐,绝大多数老板都穿得土里土气,却怎么都掩饰不住眸子里的精明。在这地方,到处都是提着密码箱的老板淘货,至于是买到价值不菲的宝贝大赚一笔,还是买回去一个高仿工艺品,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这条街道的尽头,有一栋废弃厂房,里面灯火通明戒备森严,门口站着四个牛高马大的壮汉,腰间鼓囊囊的,显然揣着家伙。四个壮汉是最外围的守卫,阴冷的眸子警惕的看着每个人,一旦发现提钱的老板,立刻笑脸相迎请进内市中。看到这些丑恶的嘴脸,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屑,还真是一个有钱就是爹的年代!
一路走走逛逛,真君小声对我说道:“外市基本是假货一条街,不过偶尔也有些宝贝,土夫子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白枫和刘川已经去打探消息,我们干脆假戏真做走走看看,万一遇到好东西,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买下来!”真君说得在理,很多土夫子文化水平其实很低下,乱挖乱掘只知道金玉值钱,却不知道真正的古董市场,那些破瓷烂碗坛坛罐罐,价钱还要贵三分。
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有可能是不得了的宝贝,无论是买是卖,鬼市终究是一个靠眼力发财的地方!
比如明清时代的花瓶十分漂亮,可是民窑出来的普通货就千八百块钱。先秦战国时候的东西,式样相对来说要古朴许多,甚至破损严重没了卖相,可每一件儿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
真君的眼力我自然信得过,反正身上带了不少现金,他要是看上的物件儿买下来就是。不过半条街走过去,真君很无语的摇头:“人心不古,竟然没有一件真的!”呃...这一条街摊贩不下百个,贩卖的古董何止千件,我彻底无语了!
三流奸商是在酒里掺水,二流奸商是在水里掺酒,一流奸商是直接把水当酒卖,这话还真不假!
一眼看过去,眼前这些人个个老实巴交神情木纳,看起来就像乡下种地的农民,可一个个面前全是假货,这演技我算是服了!
逛完假货一条街,我们朝内市走去,估计外面是不可能买到什么好东西了!
四个牛高马大的壮汉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有一双火眼金睛,不过我们包里的票子也不是吃素的,验过真伪之后守卫放行,显得十分客气。一堵围墙之隔,里面又是另外一番场面!
和外面白菜一样堆着的艺术品相比,内市要小得多,只有寥寥十来个帐篷,上面放的东西已经是真假参半,以明清的东西居多。这样的地方,卖出一件真品三分利,卖出假货笑翻天,同样是个考眼力劲儿的地方,稍微不注意就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能进内市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大腹便便的老板,要么就是二道贩子来淘货,看能不能从真品中谋些利差。和外面相比,这里面的守卫森严得多,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十来个摊位竟然有二三十个守卫,可见防卫何等森严,一般人根本不敢闹事!
“这块玉不错!”一连看了三四个摊位,真君指着一件玉佩说道:“买回去给你媳妇儿挺好!”顺着真君的目光看过去,一块“心”型玉佩放在木盒中,左边半块是龙右边半块是凤。两块玉上各有一个穿孔,可以分开佩戴,合在一起就是龙凤呈祥!
这东西和现在的情侣装差不多,专门用来秀恩爱的,而且龙凤图案是皇家御用,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
“老板,这东西多少钱?”我故意拍了拍背包,对老板说道:“买了!”奶奶个熊,咱不差钱!
“三百万!”老板微微笑道:“唐朝的御器,和田的玉,三百万您拿去占大便宜了,这东西藏两年就得往五百万走,要不是手里缺钱,我才不会拿出来卖掉!”这位老板穿着一身唐装,浑身有着一股子富贵气,说话和和气气的,一副老好人模样!
不过我已经不是初哥了,哪里会被表象欺骗?看了一眼玉佩觉得还行,我对真君问道:“这个价钱怎么样?”
“玉是好玉,师傅的雕工也好,堪称玉器中的精品!”真君哈哈笑道:“做古的手艺差了一点,好在没有沾染尸腐气毁了这块玉。你要是割爱的话,把后面两个“零”抹了还有得谈,不愿意我们去别家!”这位老先生自认为自己的仿造技术好,没想到遇到个更贼精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犹豫了一下,老先生拱手笑道:“您是明白人,咱也不睁眼说瞎话,零头给您抹了,您得再加一点儿,手艺人混口饭吃不容易,这块玉的材料就不止三万!”果然人老成精,卖假货被识破脸不红心不跳,这心理素质一般人还真没有!
“再加两万!”真君思索了一下:“不能再多!”五万块这个价格,老板多少有些为难,不过手艺一眼就被人看穿,估计也蒙不住其他人,犹豫了一下老板将玉佩装起来。数出五叠毛爷爷,老板验明了真伪,算是钱货两清!
虽然不知道真君干嘛要五万块买这一对龙凤玉佩,不过他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将东西装在包里,继续在内市晃悠。我们进来之后,一直有目光往我们身上溜达,发现我们真金白银买了东西之后,这些狐疑的目光淡了许多!
又在里面晃了一圈,真君走到一个摊位前,指着一个黑糊糊锈迹斑斑的香炉笑道:“这玩意儿倒是挺有意思,是从哪个坟中挖出来的?”这个香炉不过巴掌大小,上面锈迹斑斑有好几个破洞,隐隐散发着一股凶戾的气息,和真君手中那一盏破损的幽魂鬼灯有些相似!
“看着给吧!”卖香炉的是一个断了腿的土夫子,样子看起来十分憔悴,听到真君说这个香炉有意思,土夫子哭丧着脸看着我们:“不瞒二位老板,我们这一趟闯进了阎王殿,开了棺没有发上财,七个兄弟只有我一人逃回来。路上侥幸得了几件明器,卖掉回去给诸位兄弟办丧事,这是最后一件,老板想要拿走就是,随便给几个钱就行!”
盗墓历来是风险极高的行当,盗洞一挖祸福难测,有的人得了金珠宝货欢天喜地,有的人下去了就爬不上来,眼前这个土夫子很显然走了背运。看着他的断腿,我的心中多少有些感触,掘人坟冢的时候可恨,落到这副田地又挺可怜!
多行不义必自毙,夜路走多了早晚会撞鬼。老天不收你这条命就好好活着,以后好自为之吧!
真君把自己身上的包取了下来,摸出十万块钱递给他,然后将铜炉装进包里。卖完所有东西,那个土夫子拄着根拐杖,一瘸一拐离开内市,上了一辆车消失在黑暗中...
买了两件东西,钱已经不多了,我们决定去找枫夜汇合。可是刚一出门,外面的摊贩已经走得干干净净,满地垃圾一个人都没有,我的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里不知不觉被人清了场,难道沙发底下那块青铜鬼牌不是张教授留下的线索,而是鲮鲤堂刺客故意留下的陷阱,想把我们骗到这里来,借鬼爷的手对付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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