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诡异情形
王志飞见她也发话了,只得答应道:“好吧,我派人再次去跟煤矿沟通,一定要进矿区搜找,为了便宜行事,我请县里公安局与煤监局两位副局长过去,他俩与煤矿领导应该有一定的交情。不过马上就要天黑了,估计就算现在进入矿区也搜找不了太长时间。”说完这话,对旁边坐着的一个下属吩咐了一番,那下属点头应承下来,起身走了。
这人刚走,有电话打到王志飞手机上,他摸出来接听了,听了几句,高兴地对安总监道:“安总监,两个记者住着的地方已经找到了,在一处农家宾馆。”
江寒暗皱眉头,王志飞昨天下午就带队赶过来了,直到现在,几乎一整天的时间,才找到秦雨姗二人住着的地方,这效率实在是惨不忍闻,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又怪不得当地警方效率低下,毕竟秦雨姗二人二次落脚的时候,可能隐藏了自身姓名与身份,这无形中也就加大了警方找到他们居住地的难度,问他道:“好,还发现什么了?”
王志飞摇摇头,继续听电话,过了会儿嘱咐道:“注意保护现场,无关的人不要放到房间里去。看看能不能从房间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同时要注意仔细询问农家宾馆的服务员。”
电话挂掉后,王志飞叹道:“又到晚上了,晚上调查走访的难度会很大。两位记者居住的那家农家宾馆还好说,二十四小时营业,随时去随时有人,但是很多店铺超市就关了门,普通百姓也都回家睡觉了,想找到目击者很难。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明天白天了。”
江寒可不想又浪费一个晚上的时间,暗暗寻思,自己不如晚上夜探太行煤矿,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呢,只是这就不足以告诉王志飞了,甚至连方姐方小云也不必说,等吃过饭,就悄悄溜出去,单独行事。
众人又商量了一阵,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一切只能按目前的部署进行。
过了十来分钟,王志飞手机又响了,接听后脸色忽然间变得很难看,对方小云道:“去煤矿搜索的武警官兵又被煤矿方面拦住了,谁也不许进。”江寒吃了一惊,道:“不是有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和县煤监局的副局长陪着一起过去的吗?煤矿怎么敢拦住他们不许进?”
方小云愤愤的说:“很显然,他们这是做贼心虚啊。看来,那两个记者就是被煤矿抓了。”江寒侧头看向她,她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一定是这样。”
王志飞又听了一会儿电话,道:“煤矿方面说,里面正在放炮出煤,出于安全考虑,外人不得进入。”
方小云嗤笑道:“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可还是掩盖不了他们非法抓人的事实。”王志飞挂掉电话,对她叹道:“方主任,现在这么说还早啊,事情没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我们永远不知道真相。”说完看向在座的涉县常务副县长刘水圭。
刘水圭自打会议一开始,就闷头喝茶,从不插口,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可实际上,他的级别与王志飞与方小云、安总监等人是一样的,都是副处级,而且他的地位权力也更高更大一些,再加上他身为东道主,理应表现得积极主动一些,不该像眼下这么消极被动。
王志飞道:“刘县长,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水圭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问道:“这件事?哪件事?”
王志飞道:“就是太行煤矿阻拦搜索队伍不许进这件事。”
刘水圭听后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予配合,反而推诿抗拒,眼里还有没有上级领导?还有没有大局观?”侧头对坐在旁边的县煤监局局长叫道:“胡局长,太行煤矿的总经理卢伟强联系上了没有?”那个胡局长悻悻的道:“早联系上了,可他没在咱们涉县啊,让咱们直接联系太行煤矿的矿长。”刘水圭问道:“那你联系矿长啊。”
胡局长郁闷的道:“也联系了,可是电话打不通啊,要么就是打通了没人接。”刘水圭很是恼怒,道:“你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没法办是不是?市里派过来的搜索队连煤矿大门都进不去是不是?”胡局长忙道:“我们秦副局长正在积极跟煤矿方面沟通,等他们矿道里面放完了炮应该就可以进了。”
王志飞问道:“放炮还要多久?”胡局长陪笑道:“很快的,很快的。”王志飞皱眉问:“很快是多快?”胡局长讪笑道:“应该没多久吧。”
王志飞问了两句都没问出想要的信息来,有些生气,对刘水圭道:“刘县长,时不我待啊。两位记者真要是在涉县出了什么岔子,这责任恐怕谁也负担不起。”
刘水圭也知道这件事的紧迫性与重要性,对他点点头,对煤监局胡局长道:“都什么时候了,他太行煤矿还在正常生产?这本身就是一种对东海记者极不负责的行为。胡局长,我命令你,马上跟煤矿方面沟通,让他们立即停止生产工作,全部投入到寻找失踪记者的行动当中去。找遍煤矿山区的所有角落,也要先把两名记者找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要是不配合,那么出了问题就对不起了。哼哼,咱们县里是惹不起人家东海市的大国企,可想关停在咱们县境内的一个煤矿,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胡局长忙点头道:“好,是,是,刘县长,我要向您检讨,是我责任心不够,大局观不强,我马上就做出部署。”说完拿出手机打电话。
王志飞站起身,道:“安总监,方主任,我想再去太行煤矿看一看,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安总监道:“好啊,既然已经来了,当然要去瞧瞧了,我也看看这个太行煤矿怎么那么大的威风,竟然敢跟警方对着干。”
方小云想了想,说:“偌大个煤矿,藏起两个记者肯定不是问题。但是,我怕咱们逼得太过,对方很可能反而不敢将两个记者交出来。”
王志飞说:“你考虑得也有道理,那怎么办?武警官兵都开到煤矿大门口了,煤矿肯定是要全面搜找的,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方小云看向江寒,道:“好吧,那咱们就过去看一看,会会煤矿方面的负责人。”
于是,四人分乘两车,往太行煤矿驶去。刘水圭见市里与东海来的这些人直接把目标对准了太行煤矿,心里也是不踏实,叫上随从也跟了去。太行煤矿虽然是东海煤矿能源集团下属的子矿,但坐落在涉县境内,而且其中大部分的领导工人都是涉县本地人,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涉县方面也会受到影响,不说别的,光是声誉上的影响,就可以把涉县搞臭。刘水圭这个常务副县长就是考虑到这些,才迫不得已跟了过去,若非如此,他是真的懒得理会此事。
十来分钟后,两拨人已经来到位于镇子北郊的太行煤矿大门口,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见煤矿的电子伸缩大门紧闭,上百的武警官兵与部分民警被拦在外面,门内则是厂里的十数个保安谨守门户,两相对峙,场面很有些诡异。
刘水圭下车后走进人群,对门口的县煤监局秦副局长怒道:“干什么还不进去?不是让他们停产了吗?难道还在放炮?”那个秦副局长愁眉苦脸地说:“门口这些保安都说还没接到煤矿领导命令啊,为了安全起见,不能放人进去。”刘水圭沉着脸说:“他们倒是好心啊。哦,为咱们的安全着想,既然他们矿上的工人们都不怕死,咱们还怕什么?告诉他们,再不开门,后果自负。”那秦副局长惊讶地说:“刘县长,您不会是想强行冲进去吧?”刘水圭斥道:“少废话,快去让他们开门。”那秦副局长苦着脸说:“这样不大好吧。”刘水圭大怒,道:“你去不去?”
江寒冷眼旁观,觉得刘水圭似乎没什么威信,正副两个煤监局长都没拿他当回事,这个煤矿更是没把他这个分管煤炭、煤监的常务副县长放在眼里,瞥眼见王志飞正与武警搜索队带队的副支队长交谈,眉宇间很有几分焦急,暗叹一声,市里来的人再怎么焦急,县里和煤矿方面不配合也没用啊。
方小云自言自语的说:“煤矿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不会拦着咱们不许进。”江寒说:“方姐,你的话有一定道理,但这样不是欲盖弥彰吗,我觉得煤矿方面应该不会这么傻。可能他们真在放炮出煤也说不定。”方小云奇道:“咦,你刚才可是怀疑煤矿下手来的,还说了好多理由,怎么现在又觉得不是煤矿的罪魁祸首了?”江寒沉吟半响,摇了摇头,苦笑道:“煤矿的反应与表现有点自相矛盾,很多动作都像做贼心虚欲盖弥彰,可按正常人的想法来看,谁又能连续出这么多昏招?所以搞得我反而不确定了。”
方小云道:“连出昏招又怎么了?说不定煤矿领导就是白痴一个呢。我分析啊,你女朋友他们两个就是被太行煤矿给抓了。你想啊,他们俩要调查当年那起矿难事故,不论怎么明察暗访,最后也要跟煤矿工人嘴里打听,因为只有煤矿工人最清楚煤矿里发生的事,外面的人是不大可能知道矿难这种**秘闻的。既然如此,你女朋友他们两个就要来煤矿里面,但他俩肯定不能以记者的身份直接闯进去,而只能选择改变身份混进去。他俩可以假装迷路的旅客,或者是做煤炭生意的老板,跑到煤矿里找人闲聊,寻机了解当年的矿难。可是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就被矿里的工人或保安抓住了。”
江寒听她说得如同亲见似的,而且说得有几分道理,忍不住赞道:“方姐,你应该去刑警支队当支队长啊。”方小云奇道:“为什么这么说?”江寒说:“因为你推理分析的能力很强啊。”方小云呵呵笑道:“你别笑话我了,我这不过是胡说八道。”江寒说:“不如你再推理一下吧,如果两个记者真被矿上的人抓了,而眼下煤矿方面还在顽抗,那就是不打算交人了,可大门迟早是要打开的,到时候搜索队冲进去,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呢?”
王志飞走过来说:“小江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插一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他们本来想交人也不敢交了,真要是交出来,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全得被抓。”
方小云见他过来了,对江寒笑道:“老弟,你这个问题还是问王局长吧。我一个端茶倒水的办公室主任哪会什么推理啊,都是乱说瞎说,王局长才是真正的科班出身,老警察了,他一定回答得出你的问题。”
王志飞也不谦虚,道:“小江的问题我听到了。我也断定,如果两位记者真是煤矿的人抓的,煤矿方面既然一开始就没放人,那么接下来也不会放了,理由有二:一,放出记者来,他们自己会因非法拘禁罪被抓;二,放出记者来,记者会更加投入的调查当年的矿难,他们更是跑不了。可是呢,面对市县两级的搜索队伍,他们也顽抗不了太久,我猜想,他们会做出以下应对措施:一是转移两名记者,所谓抓贼抓赃,只要记者不在矿区里面,他们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二是藏匿两名记者,只要藏到一个够隐蔽的地方,咱们找不到,那么煤矿方面也就不用担心出事。”
江寒听得连连点头,道:“王局长分析得太好了。”王志飞叹道:“他们真要是按我说的做了,咱们也不用担心,慢慢找,总能找到。可我就是担心,他们随时会对两个记者下手,可以是在转移的过程中下手,也可能在藏匿的过程中下手。死人才是最安全的,而且矿区里边有许多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伪造出两个记者是自然意外死亡的情形。譬如废弃的矿井,煤矿领导如果心狠手辣的话,就把两位记者推下去摔死,然后说两位记者偷偷潜入矿区采访,不小心跌落矿井致死,死无对证,咱们便无可奈何。”
一旁站着的安总监听了以后很着急,问道:“王局长,那咱们应该怎么做?煤矿的人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王志飞说:“针对他们可能转移两个记者,我已经安排人手在煤矿所有的进出口布置了暗哨,进出车辆都会遭到拦截检查。可如果他们在矿区内部藏匿记者的话,咱们身在门外,可就看不到管不了了。另外,还要请刘县长派人跟煤矿负责人谈话,说明这件事的利害,绝对不能让他们害死记者。”
安总监也没更好的办法,点头道:“好,就按王局长说的办吧。”
王志飞转身去找刘水圭交代细节,江寒望着矿区大门发呆。安总监与方小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都表示出了对当前局面的担忧。
过了会儿,王志飞走了回来,安总监皱眉问他道:“王局长,如果煤矿方面一直拦着不让进,咱们要等到天亮吗?”王志飞摇摇头,道:“为什么要等到天亮呢?咱们不要想得太天真,以为能够进入煤矿大门就一定能够找到两个记者。很可能的情况是,当大门被打开的时候,煤矿方面也不用担心被我们找到那两个记者了。”江寒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是的,煤矿敢打开大门放任咱们进去搜找的时候,肯定已经转移藏匿甚至是害死了两位记者。”
王志飞说:“目前来看,我们进不进去搜索已经没必要了,就算勉强进去,黑灯瞎火的,怕也搜不到什么线索,反而还会被煤矿方面取笑。既然如此,干脆我们就不进去搜索了,叫所有武警官兵回到镇里找地方休息,明天天亮了再给他们安排进矿搜索任务。”安总监问道:“那今晚上就这么荒废掉?”王志飞说:“当然不是。我们今晚可以不到煤矿里面搜索,但是必要的工作必须要做,尤其是思想工作。刘县长,你必须派人做好思想工作,反复跟煤矿的负责人陈述厉害。你可以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真的非法扣押了两位东海来的记者,那么只要放出来,我这边可以做主,不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
刘水圭听到这里,愤愤地说:“这个煤矿的领导层太嚣张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见他们任一个出来做出任何的解释,一个人影都没有,总经理不在家还有情可原,可是矿长呢?副矿长们呢?哼,简直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王志飞叹道:“这就不要强求了,但是思想工作一定要做到位。”刘水圭点头道:“我马上派人联系煤矿矿长,争取打通他的电话,让他出来谈话。”王志飞说:“好,那我们就先回临时指挥部了。”
刘水圭马上叫来政府办副主任,让他跟王志飞等人一起回太行镇党委政府大院,帮着公安武警战士们安排食宿。
白白奔波一趟,没有任何收获不说,还被人家拦在大门外喝了半天西北风。回去的路上,安总监与方小云嘴里都是牢骚不断。江寒尽管也有一肚子的牢骚,却不像两个女人那样挂在嘴边,只是暗暗思虑,自己面对这种困局能做些什么。
回到大本营后,那位政府办副主任派人联系镇里的宾馆酒店,帮着安排公安武警战士们吃饭休息。安总监与方小云带队的东海市一行人优先得到了安排,入住了镇里最好的一家酒店,说起来还有些讽刺,这家酒店的名字竟然叫做“煤矿招待所”,而且是太行煤矿的产业。
晚餐颇为丰盛,美味佳肴摆满了整整一大张桌子,山上飞的,海里游的,沙子里钻的,泥里长的……无所不有,区区一座山沟小镇酒店里整治出来的酒席,其丰盛程度竟然丝毫不亚于东海市的大酒店,令人大开眼界。不过,安总监、方小云与江寒一行人都心忧秦雨姗二人,谁也没有胃口,因此也没吃多少。
方小云更是没吃主食,只是连喝了三碗西红柿鸡蛋疙瘩汤,当她喝到最后一碗的时候,忽然问邻座的江寒道:“你喝没喝汤?汤的味道古里古怪的。”江寒本来没有喝汤,闻言舀了一勺到碗里,尝了尝,皱眉道:“没什么味道啊,怎么了?”方小云道:“哦,那就是我舌头不好使,我吃着汤里的西红柿酸不酸苦不苦,有股怪味,好像是烂了的。”江寒失笑道:“不会吧?你连喝了三碗才吃出味道不对?”方小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直说我舌头不好使了,你还笑话我。”说完轻轻打了他一下。
吃过晚饭,众人各自回屋休息,江寒住在方小云隔壁,与秦雨姗的同事张悦合住一间。
江寒当然不想这么早就睡,打算去夜探太行煤矿,便跟张悦说出去溜达溜达,让他先睡,说完便走了出去。张悦不疑有他,自顾自去洗澡。太行镇就位于太行煤矿旁边,因此空气中煤末子极多,人在露天走上一圈,身上或多或少都会落上一些,如果不洗下去,是很难入睡的。
江寒刚刚走出屋来,却见方小云也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二人碰个当面,对视一笑。
方小云低声道:“你干嘛去?”江寒道:“我……我睡不着,出去转转。”方小云笑道:“你是想出去寻找你女朋友的下落吧?”江寒奇道:“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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