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宜提前了一天到八莫,当天下午的时候,林朝辉也赶到了,信宜没看到朱魅儿的身影,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你老板没来?”
“她最近不舒服,由我负责。”林朝辉冷冷的回了一句,提醒他两人有过约定。
“哈哈……林总管,难道你害怕我再……”信宜丑陋的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我想最好我们先谈谈怎么对付洛苏比的事儿。”林朝辉打断了信宜的话。
“我只负责在旁边听,至于怎么谈,这是你和他的事儿。”信宜耸耸肩,无所谓的说。
“哼……”林朝辉鼻子哼了一下,虽然林朝辉并不想和信宜打交道,但至少现在,他相信信宜还是站在他这一边。
没有人会和利益过不去,信宜也一样,至于将来……谁会看得那么长远?
八莫酒店是八莫本地最大的酒店,听起来不错,但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个5层楼房加一个不大的院落,以发达地区的定义,八莫酒店只是一个规模稍大的农家乐。
两强相争的地点选在了这里,倒也给八莫带来了生意,各个帮派都想打探消息,但大张旗鼓跑来探听明显不合适,于是许多帮派小弟打着旅游的名号来到了八莫。
游山玩水的人不多,可小城八莫的旅馆酒店倒是人头攒动。
八莫酒店已经被几个大佬包了,外围是他们的保镖,除了参加谈判的林朝辉、洛苏比、信宜等人,谁也无法踏入八莫酒店外50米一步!
17号的清晨,洛苏比的的防弹奔驰车开进八莫的时候,小城一阵骚动。
洛苏比已经不在台前很多年,台面上的事都是由他儿子克鑫打理,他亲自来谈判,这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防弹奔驰缓缓行驶在八莫的街道上,洛苏比看着路边一双双诧异的、敌意的、或是不怀好意的眼睛,扭头对身边的克鑫说:“这个地方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嗯……”克鑫显得心不在焉。
“你仔细看着那些人的眼神,表情,你觉得他们在想什么?”洛苏比问克鑫。
“想什么?我怎么知道他们想什么。”
“他们在等,等一个消息。”洛苏比缓缓的说:“一个我们和黑寡妇开战的消息,或者一个我们退让的消息。”
“我有些不明白,父亲,您为什么要和他们谈,这袭击黑寡妇又不是我们干的!”克鑫有些恼怒的说道。
“你怎么证明不是你干的,可是她不需要证明不是我干的!”洛苏比说道:“克鑫,江湖并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首先你得有实力。”
“哼哼……凭着黑寡妇手下几百号雇佣兵,想吃掉我们,她是在痴人说梦!”克鑫觉得就算是硬碰硬,自己也不会落于下风,甚至凭借自己的人数优势,还能反咬一口。
“所以,她让信宜出面,信宜市她的老情人,而信宜的背后是龙坤。”洛苏比缓缓的说。
龙坤的名字,在这里任何一个帮派听到都要给三分面子,他在M地区,就如上帝般存在着。
据说龙坤和M国众多高官都有着密切的联系,他实际上就是M地区的无冕之王,但龙坤为人及其低调,几乎所有事情都是由他的代理人操作,能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就连洛苏比这个老江湖,也只是在十几年前和龙坤有过一次短暂的会谈。
然而尽管如此,只要龙坤开口说一句,这个地区的大小帮派,无人不敢给三分面子。
当年朱魅儿对那个小军阀赶尽杀绝,众多帮派本想联合起来消灭朱魅儿,可是龙坤让信宜带出一句话:“一个女人家,给她一块地方栖身吧。”几个帮派立刻偃旗息鼓,再也没有提一句与朱魅儿为敌。
“如果……这是龙坤的意思,我们也只好照办。”洛苏比又缓缓的说。
“父亲……”克鑫很不服气,为什么要给一个谁都不知道在哪儿的人的面子?
“毒品,对我们而言,没了也不伤筋动骨,可是一旦龙坤与我们为敌,那……哼哼……朱魅儿,这招合纵连横果然用得精妙!”洛苏比微微颔首,不知道是在赞扬还是诅咒。
“后不会是信宜拿着鸡毛当令箭?”克鑫提出一个假设。
“静观其变吧,信宜虽然是龙坤的得力干将,可是他还没这么大胆。”洛苏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八莫酒店门前。
前后护卫车上的保镖下车,组成了弧形防卫圈,确认没有危险,两个保镖给洛苏比打开了车门。
洛苏比下车,拄着拐杖,略略伸了伸有些佝偻的背,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八莫,这地方很不错,我上次来,好像是20年前的事情了,一点没有变啊。”
波比已经在门廊迎接洛苏比了,他看到洛苏比下车,很有礼貌的欠了欠身子:“信宜大哥和老板都在等您,请!”手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洛苏比微微点了点头致意,在保镖和克鑫的陪同下走进大厅,顺着大厅边的旋转楼梯上楼,在波比的带领下,径直进入了八莫酒店的会议厅。
“洛苏比,你终于来了!”信宜看到他走进来,很热情的招呼。
洛苏比皱了皱眉头,但信宜教养缺失这点众人皆知,自己也不好计较,礼貌的寒暄道:“信宜,那么早。”
“您老爷子江湖地位高,所以我就早点到等着,以表示尊敬。”信宜说道,但这话听着怎么都透着一丝讽刺意味。
克鑫冲动得想顶上一句,洛苏比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好把气咽了下去。
“怎么,大名鼎鼎的朱魅儿,你的老相好没来?”洛苏比不软不硬的一句话,让信宜觉得这个老头儿并不好对付。
洛苏比进门的那一刻,林朝辉一直在打量着这个身材不高,有些微胖,左脚有些跛的老头,他的精神还非常不错,听说他的左脚是在30年前,和一个军阀争夺地盘的时候,亲自率队冲杀,被一块弹片打伤的。
林朝辉以前没有见过洛苏比,只是听说他出生在一个穷困农民的家庭,为了生存,在15岁的时候加入了一个军阀手下的雇佣兵,25岁,在雇佣兵中有点势力的时候发动了军事叛变,接管了那个军阀的地盘,在今后几十年里,数次血雨腥风都没有倒下,反倒成为了这个地区跨行业最多的黑道老大,除了有作战的勇气,也有狡诈的头脑。
在这行当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会傻,林朝辉也不是十年前逃难至此的那个毛头小伙,既然他敢约洛苏比,就有他的道理。
听到洛苏比提到朱魅儿,林朝辉缓缓开口道:“老板她最近事务繁忙,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劳烦她出面了,我全权和你谈。”
这一句绵里藏针的话让洛苏比有些不快,从级别上而言,朱魅儿出面才是对等的谈判。
信宜也看出了洛苏比的不快,招呼道:“既然来了,那就谈一谈吧,请坐。”
洛苏比强忍不快,克鑫给他拉开一张椅子,他坐下来,正对着林朝辉。
坐在侧面的信宜介绍道:“这是朱魅儿手下的总管,林总管,全权代表朱魅儿和你谈,林总管,我想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林总管,幸会。”洛苏比是老江湖,礼仪还是做得很到位,稍稍欠欠身子以示礼貌。
“老前辈,幸会。”林朝辉也欠了欠身子。
“既然双方都认识了,那么直接进入主题吧,今天我只是做一个东,让双方能坐下来谈谈,大家都知道,咱们都是以和为贵,可能中间出了点什么误会,解决了就好。”信宜寒暄几句,进入了正题:“我只是中间调停,具体怎么谈我不参与,希望双方都给我一个面子。”
信宜说完,喝了口水,没有开口,林朝辉静静的看着洛苏比,洛苏比也不示弱的看着他,但两人都没有开口。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洛苏比缓缓开口道:“信宜,我想问一句,这事情是龙坤龙老爷子的意思么?”
信宜一听到龙坤的名字,心底也是一惊,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我觉得,这事情还是不要让龙老爷子知道比较好。”
“唔。”洛苏比心里有了底。
“林总管,我听说,朱魅儿的加工厂被人袭击,对此深表同情。”
“哼哼,魅姐领教了,您怎么也算是我们的前辈,没想到……”林朝辉话没有说完,就被洛苏比打断了:“至于你说,是我干的,这点我非常不解,我和朱魅儿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况且她做的货也不是我的主业,我怎么会袭击她的地方?”
“那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林朝辉不动声色。
“林总管,含血喷人也要有证据。”洛苏比微微一笑,他料定林朝辉拿不出什么证据。
“证据?我想老前辈您说笑了,如果不是魅姐不想和您把事情闹大,恐怕此时我们已经兵戎相见了,这个事情您只要给一个说法,咱们就这么过了。”
“林总管想要的说法是什么样的呢?”洛苏比仍旧是微微笑着。
“T国的经营权,就这么简单。”林朝辉轻描淡写的说。
“林总管好大胃口,虽然T国不大,可是每年走货也有个三五亿,就凭一个莫须有的事情,您就要走经营权,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你也可以不同意,T国我也可以想办法做,市场那么大,总得有人去开发,但恐怕到时候,触及老前辈的利益的时候,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林朝辉慢悠悠的说,对于T国的经营权,他是志在必得,不管是谈下来还是打下来。
“那似乎,咱们也没什么好谈了。”洛苏比抬了抬手,说道:“林总管,你还年轻,朱魅儿也太年轻了,我已经老了,但不代表我老眼昏花。”
“这个……大家不要这么剑拔弩张,就算给龙老爷子一个面子,生意是谈出来的,如果双方开战,恐怕龙老爷子就要出面了……”信宜插了一句。
“对,老前辈是想惊动龙老爷子的意思么?”林朝辉接上了话头。
“果然是朱魅儿和信宜联手摆自己,这架势就是要逼我就范。”洛苏比心里暗暗说。
“既然是谈生意,我想林总管,您也得表现出一点诚意,你用什么来叫唤T国的经营权?”
双方寸土不让,一直谈判到了午后,洛苏比借口自己年老力衰,需要休息,约第二天再谈,林朝辉倒想一鼓作气,可是信宜觉得他有些操之过急,做主暂停谈判,大家都回去休息,第二天再继续谈判。
洛苏比不愿住在八莫酒店,他派人定了一个农家小院,幽静且安全,他谢绝了信宜要他住在八莫酒店的好意,执意要离开。
洛苏比缓缓走下楼梯,保镖让防弹奔驰过来接,林朝辉和信宜出于礼仪,也到门口送他。
洛苏比站在门廊下,等防弹奔驰,大家都没有说话,场面有些尴尬。
防弹奔驰车从停车场开出,还有几十米就到门廊了,洛苏比说道:“林总管,我们明日再……”
话音未落,一发子弹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直接穿透了洛苏比的额头,洛苏比身子一震,往后一仰,身体靠在酒店玻璃门滑落到了地面上,子弹穿过他的头颅之后又在玻璃门上留下一个弹孔。
这突如其来的一枪让大家都愣住了,克鑫看了一眼倒地的父亲,扭头面对大门口方向,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没等他反应出有狙击手袭击,一发子弹穿透了他的胸口,克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挣扎。
“狙击手!”波比叫到,一步跨到林朝辉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子弹射来的方向,其余保镖也蜂拥而上,把信宜和林朝辉护进了酒店中。
狙击手没有再开枪,克鑫的保镖到门口把他和洛苏比的尸体也拖进了酒店大堂,克鑫被拖进来的时候,虽然还活着但显然已经没救了。
在酒店广场前安保的雇佣兵都没有听见枪声,但遭到狙击手袭击之后大家还都很迅速的躲避在掩体后,半晌才组成了搜索队出发寻找狙击手。
远处的狙击手在瞄准镜中看到克鑫被拖进酒店大堂,身后拖出一道重重的血迹,放开了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呼出一口气,收起狙击步枪,把狙击步枪上的消声器拆掉,分解枪械,放进了枪盒中,又把两枚弹壳捡起来,他麻利的清理好现场之后没有停留,从楼梯“蹬蹬蹬”的下楼,钻进一台越野车中,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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