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王爷,现下该当如何,请王爷定夺。”
司马皓轩坐于桌案后,一脸凝重,望着桌上司马皓正随萧芸琴尸体送来的书信发呆良久。
曹子俊和楚江一旁站着,却又不敢出言催促,只能等着司马皓轩下命令,可是已经一个时辰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楚江显然有点沉不出气,终于问出了口。
司马皓轩眉头终于一动,抬眼看向面前两人,下意识的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握,冷静问道:“你们觉得该当如何?”
曹子俊和楚江完全没想到平时一贯镇定自若主意颇正的司马皓轩会在此时如此发问,不禁都有些呆,对视一眼之后倒是楚江先开了口:
“王爷,卑职以为现在应该以大局为重,先行派人通知萧庸边兵入京和王妃遇害之事,令其在京内做好准备,以等江南军队兵临京城,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司马皓正,助王爷登基。”
“那凌月怎么办?”曹子俊脱口而出,脸上一抹明显怒色:“楚副将的意思难道是要舍了凌月么?你明知道凌月是为了救王妃才被司马皓正扣下的,你如此做法岂不是陷王爷于不仁不义之地?”
声声责问。楚江诧异的看一眼曹子俊,愣了一下却是一笑:“曹副将,我知道你与凌月姑娘私交慎密,自然看不得她身陷险境,但你也要明白眼前形势,怎么可为她一人而错失良机?既然说到此处,我们就不得不把话说清楚了,现在王妃已死,我们与萧庸之间的维系也就算是断了,倘若他萧庸现在只顾眼前利益而不顾女儿杀仇,于司马皓正结成盟友,那就算我们集结江南兵力也是枉然。”他顿了一下,说下去,“既然说到凌月姑娘是为了救王妃被擒,曹副将可曾想过为何她凌月查到王妃锁在而没有回来禀报就擅自行事?现在造成这种结果,也难说不是她凌月一人造成。所以牺牲她一人保全大局,我并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那么陷王爷于不仁不义之地的说法更是子虚乌有。”
想不到楚江竟然找了这么多话来堵自己,曹子俊一时急火攻心,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驳他,伸出手指着他,气得脸色一阵发白,结巴了两声才又开口:
“楚将军未免有些急功近利,想当初若不知凌月姑娘相助,早在数月之前王妃就已经遇难,更不要说圣上中毒的解药是应了凌月姑娘而得来,更有北域之时遭受伏击,倘若没有凌月姑娘又怎会如此顺利到达江南。楚副将方才话中矛头直指凌月,难不成是因为她上次因萧庸之事与你意见不合,楚将军怀恨在心,想要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吧?”
“你!”楚江也是怒了,怒目瞪着曹子俊,完全没有相让的意思。
“够了!”冷冷一声厉喝,语气平淡却是充满震慑,司马皓正眉头紧蹙,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正争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心中一阵怒火涌起。明明是如此紧迫的时候,他俩倒还有心思像后宫里的女人一般口舌相争,当真是有辱副将之名。再垂目看一眼桌上的信纸,看到凌月的名字,仿佛感觉自己心口被挖了个大洞,整颗心都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低眉沉思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对楚江说:
“楚江,你去准备一下,厚葬王妃萧芸琴。然后散出消息去,说司马皓正弑父杀嫂,再给给萧庸传信过去,该怎么说你清楚。现在即刻去办。”
楚江听令,心中顿时一喜,双手抱拳躬身领命,直接退了出去。
曹子俊心中猛然一惊,目送楚江出去,紧皱眉头转过脸来直面司马皓轩,语气间竟是好不掩饰的温怒,甚至带着质问的意味:
“王爷真是要打算拿凌月的性命换天下么?”这样的天下你就算得了就真的心安么?
司马皓轩眉头一紧,抬目看向曹子俊,沉声叹出一口气:
“子俊,你总是要知道很多事情由不得人心。而楚江之所以那么说也是有他的道理,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就此舍了凌月。”我已经让萧芸琴为此搭上了性命,又怎么会忍心让凌月步之后尘?“我已经下定决心,这司马皓正的鸿门宴,我是去定了。你附耳过来,我于你交代些事情,你自私下里去办,切不要让楚江得知。”
曹子俊心下放松了几分,绕过桌案到司马皓轩身侧,俯下身子听他在耳边细说。只见他眉头渐渐拧紧,突然直起身子,小声叫到:
“王爷,你怎么敢出此下策?”
司马皓轩面沉如水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一双眸子看住曹子俊,目光深邃如夜,开口却是淡淡:“你自去办就是,这是唯一能救凌月的办法。切记我说的,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曹子俊眼神复杂的看着司马皓轩,自知现在劝他已是无用,更何况他自己做好的决定任谁又能让他改变分毫。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领命出去。还不等他迈步到门口,便又听到司马皓轩故意压低的声音,飘渺如纱般轻薄:
“不要让若水知道。”
曹子俊一怔,猛然反应过来,深深点头,“喏。”
屋子里就剩了司马皓正一个人,如死一般的寂静挤进不大的空间,凉意一点点渗透,司马皓轩觉得都要冷进骨子里去了。
再度望向桌上那张单薄的纸片,却是再无半分力气将它拿起,眼睁睁看着上面的字变得扭曲狰狞,仿佛是司马皓正的脸,阴森恐怖的对自己说:
“想要凌月活着么,那就拿虎符来换!”
虎符么?司马皓轩双手一阵颤抖,最终还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半块虎符,在怀里放的时间久了已经有了他的体温,但他现在却觉得那虎符上散发出让他无以承受的热度,简直要烫伤他的手。
这样的东西,倒是给了他司马皓正倒也无妨。
而他此时想要的东西,也唯有一个凌月了。
突然就自嘲一笑。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护她的周全,却不想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样。脑海中浮现这几个月与她的点点滴滴,顿时心疼和自责就涌满了整个心房。树林中她为救萧芸琴和润玉受伤,为他去打探陆正源的消息,甚至后来在玉枫阁一战中功劳不小。满脑子都是她上一次和戮交手之后回到王府,一脸冷静的说要和自己合作,为了帮她的徒弟报仇。
她何必做到这个份上?
现在萧芸琴是死了。司马皓正心中是对她有愧也有悔,可那单薄的情绪却不及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慌。心中设想了一万遍,倘若戮在的话,那么凌月现在······
终究不敢再想下去。
只有一条更加明确清楚,就是不能让凌月死,绝对不能让凌月死在司马皓正手里,否则,他宁可折损这江南几十万兵力,也定要踏平他整个京城,就算这皇帝不做如何,就算这天下拱手让人又如何,只要能报得凌月一命,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屋外一阵秋风吹过,卷来几片梧桐树叶,枯黄破损,如同被风吹散了的风筝碎片,在一片寒凉中随风散去,最终再也平凑不齐。
凌月已经走了好些时日,妙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莫名的就有些担心。
这天夜里蒋玉卿也是回来的极晚,妙笛已经睡了。听到门响便又披了衣服坐起身来,掀开窗帘却见蒋玉卿一身素服,顿时下了一跳,忙从床上下来,迎上前去,脸上是隐藏不去的惧意,声音都有些颤抖:
“玉卿,怎么好端端的穿了素服,府里是出什么事了么?”
蒋玉卿垂下双手,任妙笛帮他解着身上的衣带,微微闭眼,一脸疲惫道:
“倒不是府里的事,只是前些日子王妃出走,今日却被司马皓正的人送回来一具尸体,齐轩王不让声张,只能就先埋了,虽然葬礼办的隆重,却还是有些·······哎,不说也罢。”
妙笛手上动作突然一滞,心里猛然一咯噔,一脸害怕的抬头看住蒋玉卿,“你是说,王妃死了?”
“嗯。”蒋玉卿懒懒应了一声,倒也没觉出妙笛有什么问题,低头看一眼她解了一半的衣带,自己上手三下五除二直接脱了,顺手挂在木施上,才又伸手抚上妙笛的侧脸,微笑安慰道:“王妃倒也死的正是时候,现在萧庸自然有理由和司马皓正敌对了,就看齐轩王怎么处理了,杀妻之仇可是必须要报的。”话一出口才觉不妥,另一只手忙拍了一把自己的脸,“好端端的跟你说这个干嘛,你现在有着身孕,听不得这些喊打喊杀的事。”一手揽过妙笛的肩,“时辰不早了,赶紧睡吧,我明日还要早起去操场,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喝药。”
妙笛心思完全不在,心不在焉的应一声,心说眼前这样,凌月还没回来,莫不是遇了什么祸事?可是眼下身边根本没有人可以去帮她看看,凌月是不是相安无事,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急。
思来想去整宿没睡,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倘若日后被凌月知道了肯定又要骂她多事,只是眼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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