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虎(第二部)
24.第二十四章梦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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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留了堂妹之后,何小白便匆匆回到房间,反锁了卧室门,拿出那一款断玉对着灯光开始审视琢磨。对于一个纯外行,他根本无力鉴别文物价值,只是好奇的拿着断玉对着灯光反复鼓捣。

折腾了半天,也无法看清楚刻在断玉里的细小字符,他突发奇想,将断玉对着灯光,整个断玉投射到雪白的墙壁。墙壁被覆了一层淡绿色,断玉之内的字符也被放大投射到墙壁,虽然投影之后很模糊,但勉强可以看出可能是一些诡异深奥的数学公式。

一个数学天才,看到了诡异深奥的数学公式,何小白立刻来了精神,开始努力分辨墙壁投射的模糊字符,却始终无法看得清楚明白。

最后只能选择放弃,收起了断玉,疲惫靠到床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拿到爷爷留下的这枚断玉之后,他又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一切诡异而恍惚,似乎并不是虚幻的梦境,而是一种埋藏的记忆。

在梦里,他看到了年轻时的爷爷,正驾驶战斗机空中激战的爷爷。爷爷年轻时的样子跟自己一样帅,他的满脸麻子并不是天生的,而是战斗中不幸坠机之后,一张帅气的脸撞到了沙漠中的一株带刺的仙人掌,扎了一脸血坑,彻底毁了容。

可是爷爷只是一名参加过朝鲜战争的老兵,而梦境画面显示是1945年8月6日,是抗战最后一年,也是日本投降的那一年。

1945年8月6日?

何小白念叨了一边这个日子,感觉有些熟悉,立刻拿起手机百度了一下,百度结果令他瞠目结舌。

这一天然是美军在广岛投下第一颗原子弹的重要时刻,显然画面中那一道白光就是原子弹爆破时的炫目之光。爷爷的飞机是受了核爆炸的冲击波的剧烈冲击,导致空中坠机。

难道爷爷隐瞒了自己的历史,将朝鲜战争之前的个人经历全部埋藏?

1945年的时候,我军尚未有空军编制,更不可能远赴日本半岛执行任务。唯一的解释就是爷爷曾经是一位**空军,曾经配合美军参加过太平洋作战。

当然另外一种何小白不愿触及的可能,他爷爷其实是一名日本空军,被核之弹修理后,飞机坠毁,自己跌落到中国东北境内,为了生存,化身一名中国人。

何小白的思绪越飘越远,赶紧收住了飘忽的思绪,将疑问再次聚焦那一枚断玉。

这东西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将他带入一种追溯往昔的梦境,帮他解开心中的疑惑。最近他一直深陷爷爷留下的迷局,爷爷的旧事便浮现梦境。

当然困扰他更深的是那一位纠缠不休的保姆李阿姨,在梦境中,似乎也给了他一份启示:原来伤害李萍的那位何老师就是他自己,梦境中回到20多年前的何小白。

难道这一枚断玉不但可以追溯过去,还可以将自己送回到过去?

老爸临走留下的一句话,这一刻突然浮现他眼前,深深的刺激了他一下:孩子,我和你妈只是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旅行。而你也要走出家门,开始你的人生之旅。

我们都在旅行的路上,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旅行的路上相遇,在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团聚。

恍惚中,一阵困意袭来,何小白脑袋一歪,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喂,这位同学,你醒醒,你没事吧?”恍惚中,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推了何小白一下,将他从酣睡中推醒。

一阵凉风扑面,何小白打了一个冷战,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妈妈?”看到一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容,正关切着自己,何小白失声惊呼。

眼前的这张脸分明就是去世几个月的妈妈的那种慈祥的脸,不过这张脸比妈妈更年轻更美丽,透射着一股蓬勃的青春活力。

“喂,臭小子,我跟你不是很熟,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年轻的妈妈立刻崩起了脸,语气严肃冰冷,眼神深处闪出一丝惶恐。

“妈妈,我是小白,你不记得我了吗?”何小白一把扯住妈妈衣袖,眼睛里闪着激动的泪花。

“你脑子没病吧?我跟你一般年纪,怎么管我叫妈妈?”年轻的妈妈疑惑的眼神闪过一丝同情,以为眼前这个小伙子脑子不正常,是一个弱智。

“你认识何明哲么?”何小白意识到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妈妈的年轻时代,急忙将语境放入她生活的时空。

那时候她还没有结婚,当然认不出她未来的儿子。一个陌生男子突然管她叫妈妈,已经惊吓到了她。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法律系的那个何明哲。你故意睡到这里等我,还编这样弱智的故事,你是不是想追我?”年轻的妈妈一脸得意的点破了何明哲的把戏,一副戏弄嘲讽的口气。

“不是的,你别误会我爸。我真的是你们的儿子何小白。”何小白见妈妈误会老爸,立刻焦急的解释,反而搅浑了水。

“哼,何明哲,你玩得太过分了。”年轻的妈妈终于忍无可忍,愤然甩开何小白,转身疾步匆匆而去。消失在一片恍惚的光晕之间,模糊一刻,缓缓转头,留下了一个羞涩的回眸。

何小白目送妈妈背影消失,脸上也泛起一个会心的微笑:原来老爸与老妈能够走到一起,是他回到20多年前,撮合了他们的婚姻。

他撮合父母的婚姻,他们结合后生下了他,这算不算他自己创造了自己?自己主宰了自己的命运?

笃笃笃!

“哥,吃晚饭了。”伴随一阵细碎的敲门,何小洁喊他出去吃饭。

何小白蓦然惊醒,翻身起床,脑袋里闪出了一个印证这一刻的成语:黄粱一梦。

“哥,你又做噩梦了?脸色好难看。”何小洁见堂哥面色惨白,眼圈深陷,关切的询问。

“没事儿,可能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何小白急忙搪塞一句,埋头吃饭。

“哥,你们这些城里的年轻人,整天宅在家里,不出门活动,也不锻炼,身子虚得很。一个人身子虚,邪气就会侵入,容易做噩梦,还会滋生疾病。

以后哥要多出去走走,接触一下天地自然,经历一下风雨,身子就会慢慢强壮起来,身体强壮了就会正气护体,百毒不侵。”何小洁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开始喋喋不休的劝诫。

“呵呵,身子虚不一定是因为做噩梦,做美梦才会身子虚。”感受着堂妹的关心,气氛一放松,何小白立刻暴露出了宅男本色。

“哥,你又乱说,以后不许你再提那事儿,我们是近亲。”何小洁立刻脸色绯红,低着头小声表达了她的抗议。

“小洁,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何小白见她这样,立刻也红了脸,尴尬的解释,气氛陡然变得压抑局促。

守灵那一夜,他做了一个美梦,梦中抚摸了小堂妹。

这一刻他二人心照不宣,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那一夜的尴尬场面。

“哥,我吃好了,我去洗碗。”何小洁红着脸找个借口,起身躲入了厨房。

何小白也借机起身,匆匆冲入卧室,点燃了一支烟,站在阳台深深的吸了一口,方才压制了那一种奔涌而起的热血。

何小洁口口声声声称他们是近亲,不宜亲近。可是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之间是旁系远亲,血缘关系已经很淡,血脉已是藕断丝连。

每当情愫荡漾一刻,何小白的意识深处就会浮出一个人:舒曼,他心中永远的女神。

笃笃笃!

一阵轻轻的敲门之声,敲碎了他的恍惚,他急忙转身,缓缓走过去拉开房门。

“是你?”看到一脸憔悴,眼睛浮肿的舒曼站在门口,何小白愣在当场,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小白,对不起。”舒曼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小声呢喃一句。

“你来干什么?请你离开。”一股怒气直冲而起,何小白恨恨的丢下一句,随手便要关门。

“等等,我有事找你。”舒曼伸手撑住房门,居然硬挤入了房门,缓缓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

何小白没有吱声,轻轻带上门,默默的坐在了她对面。

“小白,许久不见,你还好吗?”舒曼开口,关切的语气略显尴尬。

“我很好,谢谢小妈的关心。”何小白不屑的冷笑,对于曾是女神,彻底地寒了心。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为了得到埋藏十几年的那一份真爱,我什么都不在乎。”舒曼并不理会他的讥讽,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何小白霍然站起,目光追随她的背影,期待着她的回应。

“你想知道什么?”她顿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爸走后,你一分钱没要,悄然离开。既然你不是为了钱,为什么会跟我爸在一起?”何小白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艰难的道出了他的疑惑。

“因为大叔是我的真爱,我喜欢大叔已经十几年。”舒曼缓缓回头,目光深情的落在了墙壁上的老爸遗照。

“舒曼,你没病吧?十几年前,你还在上幼儿园。”他被她的回答彻底雷到了,失声惊呼,意识顿时一片茫然。

“那时候,我们一起上幼儿园。大叔每天都会骑着自行车,按时接送你,好有爱的样子。

我爸爸只知道喝酒打牌,从来都没有接送过我,都是爷爷奶奶接送。”舒曼幽幽的叹息,思绪似乎已回到了遥远而模糊的童年。

何小白愣愣的瞪着她,张口结舌。

“后来,我们一起上小学,大叔每天依旧按时接送你。接送我的爷爷奶奶却走了,我放学开始一个人回家。

有一次,我只顾低头走路,差一点被一辆小货车撞到,是大叔飞身一扑救了我。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就给了大叔。”舒曼凄然一笑,脸颊泛起一抹浅红。

“所以,从小到大,你都主动跟我在一起,都是因为我老爸?”何小白终于压抑了翻涌的情绪,插了一句。

“嗯,这样我就可以每天看到大叔,感受大叔身上的那份温暖。”舒曼语气满含晴柔,脸色堆满了痴迷。

“所以,我妈一死,你便趁虚而入,抢走了我老爸。”见她这个样子,一股怒火上窜,何小白冷冷的讥讽道。

“你错,我跟大叔一直都是好朋友,很多年的好朋友。阿姨走了之后,大叔很脆弱很无助,需要一个人照顾他,我便进入他的生活,走到了一起。”提到老爸,舒曼脸上总是挂满了令人讨厌的温柔。

“小白,我先走了,你要保重自己。”舒曼收起了温柔,留下一句安慰,加快脚步拉门而去。

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之声,何小白的心被关在了一个冰冷寂寞的空间,开始僵硬麻木。

何小白一头跌到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逃避了痛苦,也逃避了寂寞。

那一枚断玉挂在床头,随风飘游着,散发着寂寞而幽兰的光晕,笼罩了整个房间,已笼罩了何小白苍白无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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