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尾随而冲出,我看到高城的眸光闪动了下。之前或还不能理解,此时却心有所悟,矮冬、张继......这两人恐怕是最大可能杀秋月白的人。矮冬够疯,张继够冷静,他们之中谁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我偏向于矮冬,他给我的感觉始终都是阴沉危险的,张继虽然一向冷面难沟通,但更多时候能看到他正直血性的一面。
可是假如像高城所言,秋月白是故意求死,用自己的死亡来给高城警告,那矮冬的身份是否太低了些,值得她这么去做吗?
徐江伦在反应过来时,一脸呆怔和吃惊:“这......是怎么了?”再回看我们,眼神缩了缩欲言又止,最终走到一旁蹲下,燃了支烟愁云惨淡地吞吐着。
我难免在心中对他也做了一番计量,最终摇头,无论是身手还是反应,或是心机,徐江伦都不可能会是高城要找的那个人。回眸间撞上高城的目光,我对他暗使了个眼色比了比那处的徐江伦,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流露不屑。
见如此,我反而心头松了。
过去很久,张继与矮冬都没再见回来,徐江伦已经多次焦虑地起身探看,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现在要怎么办啊?张继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高城自不会理会他,只能是我答:“可能......过一会就回了吧。”
“已经很久了,可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高城突然冒了句:“不放心你也可以去找。”徐江伦语塞,被呛得脸色难看,顿了好一会才梗直了脖子道:“韩骁的尸体在这,我得守着。还有......还有......”他看了看我,在高城重重冷哼声下,他缩回了后面的话。
最后气氛再度沉入静默,徐江伦坐在了韩骁尸体旁,再不像刚才那般时不时站起来张望。但看他双拳紧握,身体紧绷,当是处于高度紧张中。
高城拉了我到旁也坐下,将我往他身前一揽。当着徐江伦的面这样我有些别扭,挣动了下却被他直接按躺在腿上,然后低令:“闭眼休息。”大掌覆盖上来,将我眼睛给遮住。我没再动,因为这一躺靠真觉疲倦涌来,眼睛也很酸涩。
有他在很安心,眯一会吧,在意识迷离的那一瞬,似听到高城在说:“只是玩个天黑请闭眼的游戏。”意识很快变沉。
可似乎睡过去没多久,就听到有细碎的声音在耳旁响,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就是扰得我很心神不宁。最后还是醒了过来,睁开眼漆黑无光,蹙了蹙眉,是手电筒没电了吗?转念间忽觉不对,身下平坦,我是平躺在地的!心头一骇直坐而起,高城呢?
伸手而摸,周旁并无他,再侧耳听了听,没有属于他的气息在。他又撇下我一人离开了?某种委屈和愤慨涌上心头,为什么有事发生就不能叫上我,而是将我一人留下?这种被遗弃的感觉很不好,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再大的危险我也想与他比肩面对。
心情沮丧了会,我深吸了口气,手撑地站起。突然想到徐江伦,他应该就坐在附近,想张口而唤,发觉出不来声,试了几次都没用。再仔细听了听,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都因什么事不得不离开,然后就只剩了我一人?
隐约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但仍不能确定,依稀辨别了下,朝大约方位走。迈出十多米远并无碰到任何阻碍,想了想又往回走,等同样情形出现后我背靠在墙,让墙面的凉意渗进来,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过去片刻,急剧跳动的心率平复,脑子也终于可以开始运转。
三个可能:一,高城在我睡着后将我移到了别处,我已经不在原来位置;二,我沉入睡眠后,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他们相继离开,并且还把韩骁的尸体给带走;三,我还在梦中。
以往我只要头脑一清醒就能分辨哪种可能性更大,依此时情形来看,第三种可能的比率要偏高一些。但我这时不能完全肯定,环境的不熟悉,视觉的受影响,以及几次似梦非梦,似幻觉非幻觉的经历,让我难以辨别哪一种可能是现实,哪一种又是虚幻。
前两种可能若为真,那么定然是高城对我沉睡下了心理暗示,否则以我浅眠的状态不可能睡得如此熟,以至于发生这许多动静都不知。至于第三种可能,要鉴定很简单,我伸手在自己腿上用力掐了下,疼意袭来,梦中是麻木没知觉的,可排除了。
我在分析前两种可能的比例大小,最后判断为第一种。因为假若有意外发生,导致连徐江伦和韩骁的尸体都一同不见,那么高城必然不可能将我一人丢掷在地。但又有个声音在冒出来:万一当时情形不允许呢?
所以,首要问题是我要确定自己身在何处,究竟是被转移了还是留在原地。脑中回想了下当时的环境,对于画者,捕捉细节是最基本,尤其是痕检员韩骁死在这,我对他身周环境有过细致观察。只要找到那个位置,即使看不到,靠手摸我也是能摸出来的。
用力嗅了嗅,若要寻那位置势必得从空气中的血腥味来辨别。但我一边走一边嗅,始终都没闻到异样气味,就觉得空气干干的。干干的?我不动了,这不是原来位置了。本来那处空气里带了一股潮意,呼吸都会觉得沉闷,而此处显然被换了地方。
不知道高城为何把我放在这里,但一定有他的用意。沉顿片刻,手伸进衣兜内突然顿住,之前从上面摔下来时我的手机应该就不知丢哪去了,而这时口袋里的手机是......我拿出来一看,高城的那部。不知他设置了什么,屏幕只有微弱的蓝光,而上面有一条草稿箱里的信息并未发送,是对我说的:小竹子,留在这。
这到底是在哪?让他觉得我可以安全滞留于此。是他之前单独追寻出去时发现的还是......根据秋月白的提示找到的?正自想着,忽听有什么声音传来,好像......来自头顶!我顿然想起那扰我醒过来的细碎声,不正是现在这声音吗?
仔细听又听不出是什么发出来的,而且还是间断的,但已能确定的确从头顶上方传来。手机那微弱的蓝光不足以供照明,仰起头伸手感受了下,这高度应该不低。决定仍是沿着墙走一段,看看是否有别的玄机,但这次在我认准一个方向走出近二十米左右时,竟发现到头了......前面是一堵墙,严格说是一块石壁,严严实实把去路给堵住了。
我吃惊不小,又回头快步而走,同样的事发生,这空间居然是密闭的,大约面积在七八十平方左右,宽度也比之原来要宽。换句话说这是个洞穴,但入口在哪?我已经沿着墙绕了两圈,手上都没摸到疑似门的位置。
头顶又一次传来声响,我心中一惊,难道......摸索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上方丢掷,侧耳细听,从坠落的时间判断高度约在四米以外。前后四周都没找到入口,那么只可能是顶上或者底下,若以空气潮湿度来判断,应该越往下越潮才是,现在干干的,那我是回到了上层?头顶上方的声响不就来自于地面吗?脚步声?不像。
大约隔了有十多分钟,我逐渐听出那声音是什么了。
水流声。
是有时水流快撞击了哪处传来那细碎难辨的声响,如果缓慢,就什么也听不到。不知道为什么,越听这水流声就越觉诡异,它会流动就代表地层有高低,会想这水是往哪流的?另外我想起之前摔进底层时,空气并不太潮湿,可到后面潮气严重到看人都有水纹模糊了。会不会与这水流有关?
密道、水流......心头一震!
在那遥远的记忆深处似乎有道光一闪而过,使我猛然想起,在离秦南师大五十米远处有一个水库,曾与同学还一同去水库边踏青过。密道如此深远,难不成会与水库连接,假若有人悄悄把水库弄穿,那水流进来......后面我不敢再想下去。
头顶那水流声越来越明显了,尤其是似乎水流湍急,不管我是在哪一层,这也都是不好的兆头。首先我排除了是高城所为,因为以他的理性,即使想为秋月白报仇也不至于这般玉石俱焚,加上他也不大可能知道哪处有水库。所以,假如这水流真是水库泄漏流进来,那一定是有人蓄意而为,想要将我们都“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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