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容面色一沉“大胆!这是军令,怎能容你推三阻四,挑肥拣瘦,难道不怕军法?”
见他变脸,杨承祖忙道:“下官不敢。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下官全无经验又无资历,此去多半难有建树,只怕是误了伯爷的公事,有损您的威名。”
“这你只管放心,本伯爷给你书信一封,我看谁敢小看于你?”说到这,张容脸色又一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咱们是协助陕西调查,换句话说,胜固有功,败亦无过。你到那虚应故事,随便应付几句,也没什么要紧。终归你是归本伯管,不是归陕西管,办的好办的不好,他们都说不了什么。我也知道这军粮的事关系重大,也不会为难你,他们来了封书信,咱们只好去个人应付个差事,别当真事。只是这揭贴的事,你要用心去查,不可疏忽。”
“下官遵命。”杨承祖知道,这张容是带惯了兵的,如果硬抗他的军令,真可能被他军法处置,只好先把差使应下。
可是这心里颇不是滋味,这老儿昨天对自己似乎十分器重,本以为能调到开封千户所里,在这衙门里任个差使,没想到,只一晚上的光景,就丢了这么个烫手山芋给自己。
那查秦王的难度先不提,就说这军粮案,能动十几万石军粮脑筋的,说不定就是陕西三司甚至是巡抚都察院的关系。再说那里地处三边之地,规矩与腹里地区大为不同,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不是把自己放到火上烤么?
他有心找人说项,可是思虑再三,整个河南官场里,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能与张容说的上话的关系。沈冬魁对自己确实欣赏,但也只是欣赏而已,让他为自己去请张容收回成命,那根本就不现实。
至于其他人,周王等人与沈冬魁同理,大家只是在某个特殊的场合,因为某些共同的利益而合作。而且两下里合作的还算愉快,也就是这点关系,周王不大可能为自己去跟张容说什么。再说他即使说什么,很可能起的也是反效果,自己除了领令之外,并无其他办法。
这公函,路费一应等项全都发放完毕,他这次跑官未成,只得了些金子,外加一个要命的差使,心里颇为郁闷。纵马出了开封,直接就回了滑县家里。
等他出了衙门,公堂的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中年汉子,朝张容施礼道:“伯爷,这回多赖您从中协助,我家主人那边,定然不忘您老人家的成全。”
张容脸色依旧凝重如铁块,摆手道:“那就不必了。这种事,今后不要再来找我,我帮你家主人的,也就是这一遭。这杨承祖是我锦衣的干才,我还希望这样的人多出几个来,所以希望你们自己讲点分寸。”
“哈哈,伯爷果然是个爱将之人,您只管放心,我家主人何等身份,会跟个小角色一般见识么?不过是教训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知道今后不要多管闲事而已。不管成与不成,都是这一回,而且不会出格,伯爷只管放心。”
这汉子出了千户所,一路来到镇守太监府,龚怀恩直接将人让到客厅之内问道:“总管,事情可成了?”
那汉子一笑道:“张容架子再大,难道还大的过老爷去?那是天家的舅舅,连天家都要给面子,何况他不过一个宦官的兄弟。我只一说,这事便成了,你的人找好没有?到时候把证据朝他手里一塞,我倒要看看他,这案子他是查还是不查。”
龚怀恩笑道:“总管,您交代的事,老奴哪敢有什么疏虞。不但证据找好了,暗花我也出了。而且这次找的,不是虎嘴寨那等草寇,而是真正的黑道枭雄,行事很有些章法。我派了人暗中盯梢,只要他出了河南省境,咱们就动手。”
“你把活干的漂亮一点,张容这人是有名的臭脾气,你要是让他脸上下不来台,留神他找你麻烦。侯爷也不想和这老儿闹的太僵,所以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自己掂量着办。”
龚怀恩心知,这管家的主人地位高贵,于这种小事,未必有心思出手。多半是他假冒主人名义,从中上下其手,得以渔利而已。
可是自己想要出气,还真就离不了这个人,忙道:“总管放心,这点小事,老奴还是做的好的。您且到里面用茶,我这里给您备了点小礼物,您请收着。”
那汉子哈哈一笑“龚老先生就是这么客气,咱们谁跟谁?还用的着讲这些俗礼么?不过你这的茶叶我是真喜欢,即便是京师里,也未必能喝的到,来来,我倒要品品你这新茶的味道,对了冲茶的可一定得是七夫人,别人冲的,我喝不惯。”
杨承祖回了滑县,将这差事一说,如仙第一个就跳了起来。“这可不行,这种差事分明就是个无功有过,搞不好要丢脑袋的。乃是卫里最不得上官待见的倒霉蛋,才去做的差事,承祖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哪能去做这差事?”
“再说,眼下这时候也不对啊。张容自己都说了,是论功行赏之时,正是大家得犒赏,分帽子的好时机。这么好的时候,大家都要往开封去,得个功名富贵,你被赶到陕西去,等你回来什么都分完了。这分明是有人挖了个坑给你,绝对是不能去做的。我们破出些金银,上下打点打点,我就不信,这个差事还非去不可了。”
赵幺娘倒是没有这么多心思,只是觉得相公这一走,不知道又要走多长时间,她颇为割舍不下,说道:“干脆,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有一身功夫,还能护你周全。沿途还能陪着你。”
如仙道:“你给我老实待着,陕西是三边之地,不是咱们腹里地区,那里都是些个军汉,就你这美貌的小娘///子,到那就得被人抢了。就你那点功夫,在军中武艺面前,又算的了什么?有你只会更添乱,正经是让你家里想想办法,把这差事免了才是正经。”
赵幺娘吃她抢白两句,也知道人家说的是道理,没什么话好说。柳氏则摇头道:“如仙,你这话说的不错,可是事哪有那么简单,承祖是朝廷的人,哪能抗令?就算他爹在日,朝廷的命令,也只有听从的份啊。说起来三边那里听说是靠近北虏的,又有吐鲁番蛮,这……这万一是蒙古人过来,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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