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等永琮长大,我会尽全力扶持他,为他开山劈路为他扫清障碍,让他稳坐龙椅,给他固若金汤的江山。”傅恒神情庄重,放下了那冰冷的称谓,一声姐姐直入皇后的心,“姐姐,你安心抚养永琮,好好照顾自己,外面的风雨有我们兄弟为你遮挡,谁也不会伤害你和永琮。”
皇后轻轻咬着唇,眼泪已摇摇欲坠。
“可是姐姐,你和皇帝之间的事,我们爱莫能助,谁也无法阻止皇帝喜欢上你之外的女人,眼前的也好,将来更多的也罢。”傅恒深情地说,“可姐姐你的生命里,不只有他,你还有兄弟姐妹,你还有永琮、还有和敬。”
皇后转过身,泪珠顺势落下,她慌张地抬手想要擦去,却把胭脂化开露出更憔悴的面容。
“我能为她见神杀神,也能为姐姐见佛杀佛。”傅恒自己也动了情,双眼通红,“我不愿看到姐姐手中所染的,是你自己心里的血。”
皇后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可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她背过身好久好久,才气息微弱地问:“红颜的事,你都知道了。”
傅恒本不想挑明,只想向姐姐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姐姐既然说了,他也不必再掩藏,应道:“查到是太后所为,我安心了,但太后把手伸进长春仙馆,姐姐不可能不知道,但姐姐选择默认了这样的事,也就等同是你做的。姐姐,放过红颜吧,红颜绝不会有替代你的心,她若真有一日野心勃勃要将姐姐取而代之,为了你和永琮,我也会……”
皇后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盯着弟弟,他亲口说着:“我也会为你们扫清障碍,不论是谁。”
“傅恒。”皇后从没觉得,喊弟弟的名字会让她如此心痛,她又一次伤害了自己的弟弟,她“强迫”他说出这样决绝的话。
“姐姐,放过红颜,不要和太后站在一边。”傅恒上前一步,扶着姐姐的双臂道,“太后她只是希望天下太平,换一个皇后,她照旧会这么做。她在乎的不是姐姐,她在乎的是皇帝,是皇后这个名分。”
“那……你会告诉红颜吗?”皇后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她最心爱的弟弟,也是如今她唯一的依靠,比起弟弟来,弘历已经无法让她安心托付一生。
“不会告诉她,绝不会说。”傅恒毫不犹豫地答应着,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我会为了永琮和姐姐全力以赴,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姐姐把永琮的将来交给我,安安心心地交给我可好?”
皇后无助地点着头,从那些药第一天送给红颜起,她就寝食难安,七八天过去,皇后几乎被自己的良心折磨得疯狂。突然何太医说不能吃了,终于不再往平湖秋月送药,皇后才觉得自己从濒死的边缘挣扎了过来,她终于可以松口气,不让自己在恶行里越陷越深。
可是已经犯下的错,不能从她心里抹去,直到傅恒今天来见她,她都被自己的心魔折磨着。恍惚又回到了当年个一气之下把红颜送上龙榻的自己,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还是那个样子。
她恨弘历多情,恨自己无能,恨老天残忍夺走她的永琏,她心里太多太多的恨无处排解,结果到最后,又是对着红颜吐出一口恶气。
傅恒见姐姐哭得可怜,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犹豫了一下后,张开怀抱将姐姐抱入怀中,曾经跟在姐姐身后的小弟弟,如今有了坚实的胸怀可以做她的依靠,而他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仅是姐姐的依靠,还有红颜,还有如茵。
皇后多少年没有抱过弟弟了,嫁给弘历后他眼里就只有丈夫这一个男人,对待弟弟始终是看待孩子的心情,而这一刻,这个高大结实的男人正抱着自己,不必有羞耻之心,不必在乎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在亲情之上,完全属于她的怀抱。
当王桂告诉自己,傅恒在查汤药的事,皇后就知道弟弟一定会来找她,可她以为傅恒会来咄咄逼人地质问自己,她以为弟弟会怒气冲冲地鄙视她的所作所为,可弟弟却给了自己如此可靠而温暖的怀抱,让她把自己和儿子的将来交付给他。
“姐姐,你要保重身体,好好照顾永琮。”傅恒说着,“这件事过去了,谁也不会再提起,何太医说不会长久地伤害她的身体,姐姐把愧疚也一同放下吧。她有没有子嗣,是她和皇帝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太后若容不下她,就让太后自己去对付,她把你拖下水,不过是想出了事能有个人能为她在皇帝面前说话,他们母子间尚且沦落到这个地步,你又何必为太后挽尊。”
皇后站直了身体,擦去了眼泪,她毕竟还是做姐姐的,她并不希望在弟弟眼前一无是处。
“她是什么样的人,姐姐心里最明白,还像从前那样多好,如今一切都好的时候,为什么反而要让自己变得辛苦?”傅恒最后说道,“天长日久,她也早晚会被其他人取代。”
皇后听在心里,可她却觉得,傅恒身为臣工,只看到皇帝风流,她是弘历的枕边人,她比傅恒更了解皇帝,魏红颜会不会被别人取代,不是现在可以下定论的事。她曾以为紫禁城里没有什么事是值得被长久惦记,可一个魏红颜,从没让皇帝在心里放下过。
傅恒离开长春仙馆时神情平和,千雅送客后回来,看到皇后一脸雨过天晴的释怀,虽然明显有哭过的样子,但整个人都安宁了下来,那缠绕数日的戾气和惶恐不安都消散了。她本担心富察大人又要和皇后不欢而散,此刻捧着心门口长长松了口气。
皇后听见动静,见是千雅来,便吩咐道:“我今天不宜见皇上,皇上若要来,就说我睡了,他实在要进来我也会背过身去睡,你们不用刻意阻拦。”
她想了想又问:“今天如茵进园子,几时走的?”
千雅应道:“午膳前走的,从令嫔娘娘那儿出来后,去探望了舒嫔娘娘。”
“舒嫔那性子……”皇后摇了摇头,她尚不知如茵和红颜已经有算计,此刻还感慨,“她早晚有苦头吃,和苏氏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
然而此刻,舒嫔正一步步走进如茵和红颜设下的圈套,春梅听从了如茵的安排,编造谎话,说是纯贵妃指使舒嫔可以想法儿除掉令嫔,为自己夺回皇帝的心。可是舒嫔那点胆子,怎么敢做那种事,春梅便假装豁出去地说,由她去下手,只要没了令嫔,一切都会变回从前的样子。
舒嫔心里明白,她若重新复宠,变回从前那般风光,家里人就不会见了她就酸言酸语,对着如茵也不用心生嫉妒,不会再让她看见自己的落魄,眼前的一切悲惨境遇都会消失。
而如茵就是知道堂姐胆子小没担当,才会希望春梅能扛下这件事,她和红颜有分寸,绝不会把事情闹大,唯一没有去做的,就是把这些事先告诉皇后。对她们而言,也是暗暗地赌了一把。
并且既然把祸端引在纯贵妃身上,就要避免舒嫔与纯贵妃再接触,一旦发现春梅撒谎,舒嫔未必会对她做什么,但纯贵妃一定会有所警觉甚至伤害春梅。
对于如茵和红颜来说,他们要做的,是把纯贵妃想做但迟迟为下决心的事提前做了。纯贵妃拉拢舒嫔,无非是希望有人对红颜出手,而她能作壁上观,得渔翁之利。
事情急不来,但也不能拖延,舒嫔病愈后就会出门走动,就在她养病的第四天,宫里忽然传出消息,说令嫔也中了暑气病倒,但这样的话传出来,并不会有妃嫔蜂拥而至地去探望她,皇帝早就赶在任何人之前到了。
红颜自然没有中暑也没用生病,但这是很容易装的事,她心虚怕被弘历识破,就一直让自己睡着,耳听得皇帝对何太医一声声质问,心中十分愧疚,但是再等一等,等舒嫔那里把东西送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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