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还想狡辩吗!我既然要找你,就不是平白无故!”郎霆逸又收紧了手掌,护士的脸色开始胀红。
“求你们不要再伤害我姐姐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被手下人抓住的小姑娘看见姐姐命垂一线,哭喊哀求得更加厉害。
再伤害?
果然如此!
郎霆逸狠狠地眯眸,在掐住护士脖子的时候,目光往她妹妹身上投去。
“既然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成全你!不要以为我是什么好人,把我逼急了,我也会变成你想象不到的恶人!”
说着,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便利落地从腰间拔出手枪,抵在小姑娘的脑门上,毫无表情地扣动扳机……
“不要!我说!我说!”护士尖叫着,在郎霆逸手里踢腾着,却还是绝望地看到那把手枪的扳机被扣动了,听到了枪响……
“啪!”……
没有鲜血,也没有人倒下。只有小姑娘被吓得尿湿了裤子,目光空洞、脸色惨白地看着某一处,好像停止了呼吸。
而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那么深的一颗弹孔。
子弹擦着她的头发射击了出去,落在了那边的沙发上。
极致的惊恐已经让护士停止了挣扎,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妹妹,看着那个能让她停止呼吸的弹孔……
“这只是警告。”郎霆逸晃了晃护士已经吓得软绵绵的身体,表情依旧只有恨意和愤怒,“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保证这一枪会落在你妹妹的脑门上!”
他的声音终于让护士回过了神,缓缓地回过头看他。
他的神情没有波澜,甚至连眼皮都没动过,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实话,他真的会变成魔鬼,毁掉她们姐妹!
“我说……”
她刚喘息出声,就被郎霆逸狠狠地摔在地上。
郎霆逸在身后的靠椅上坐下,鹰隼般的黑眸冷厉地盯着她,低沉吼道,“说!”
“是……”她被勒疼的嗓子连咳了好几声,才慢慢地缓过来。
看着那边还被抓着的妹妹,护士不敢拖延时间,沙哑的声音在艰难地说,“是我把一包药粉放进他的药液里……”
巨大的惊恐和积累的内疚让她痛哭流涕,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可我也是被逼的。那帮人抓走了我的妹妹,要把她丢给一群流浪汉……我知道他们有人在跟踪我,不让我报警,还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按他们说的,把一包白色的药粉注射到那个病人的药瓶里……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我相信。”郎霆逸的眸光没有丝毫的柔和,声音也依旧冰冷,“我相信你没有本事自己去做这件事。我要你说的,是那些指使你的人,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护士用力地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当时妹妹不见了以后,给我打电话的是一个男的,他还给我发过一段妹妹的视频,并没有露过面。”
“那你的药粉呢?它是从哪里来的?”
“是那个男人让我去商场一个指定储物柜里拿的,他在电话里告诉了我密码……”在郎霆逸森冷的目光中,护士不停地发抖。
“你的意思是你只能告诉我这些,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郎霆逸眯眸的样子更是寒冰四射。
护士一怔,眼底划过疑虑。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我说过,别逼我变成魔鬼,我会比他们做得更加恶毒很辣!”
郎霆逸挥手,手下人已经把小姑娘拎了起来。
“姐姐,救我!”以前的阴影再加上刚才的恐惧,被拎起来的小姑娘终于回过神,撕心尖叫。
“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护士跪在郎霆逸面前,哀求着,说道,“在我按那些人说的做完之后,他们把我也抓了去,给我拍了裸照……他们警告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还让我若无其事地在医院上班,不要引起任何人怀疑……其实我很内疚,杀了人,我天天晚上做噩梦,我有想过去报警,可是……”
护士胆怯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再看到郎霆逸寒光未减的黑眸时,终于还是咬牙说,“他们把我抓去的时候,蒙着我的眼睛,但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其中一个非常熟悉,我怀疑……我怀疑就是以前负责保护那个病人的一个警察,所以哪里还敢去报警……我怕他们还会回头找我,只能在那件事情过去几个月以后,带着妹妹悄悄地逃走……”
果然有黑警!
郎霆逸一怔,倏地站立起来。
“求求你!”看到郎霆逸要离开,护士用力地抱住他的腿,哭喊着乞求,“放过我们吧!”
郎霆逸低头,冷冷地扫过她的泪脸,无情地一甩,把她甩了出去。
“当初,在你把毒药注射到尹克身体里面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放过他?放过一个无辜的、也令所有人尊敬的人。”郎霆逸抬起头,面朝着前方,闪动的眼底有回忆的哀痛。
“我会找人保护你的妹妹,至于你,”郎霆逸已经迈开了长腿,从房间里走出去,“太阳下山前,我要得到你去警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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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阮思暮一边开车,一边用蓝牙电话在与手下对话。
“……嗯,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对他进行监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正要开进自己的住宅大门,忽然从对面开来一辆逆行的车,速度非常快。即便阮思暮的车就在不远处了,也没有看见它有丝毫减速的倾向,依旧直直地往阮思暮的车冲过来。
阮思暮紧急让道,也急踩刹车,可就是这样,也是眼看就要狠狠地撞上了……
“吱——”
刺耳的尖利的急刹声响起,那辆车在离阮思暮车头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生生地停下了!
“阮sir,怎么了!”
电话那端也听到了这边的异响,手下警官担心地询问阮思暮。
“我这边……”阮思暮刚想说有人蓄意要撞他,可在看到从车上下来一脸阴寒的男人时,他的话又顿住了。
“我没事,先挂电话了。”
挂了电话,阮思暮蹙了蹙眉,从车上下来。
而他刚站稳,一把冰冷的枪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郎总,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阮思暮的脸上没有慌乱,一双漆黑的眼睛冷静地看着郎霆逸,心里已经大概猜测出郎霆逸用枪对着自己的原因。
因为,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幕。
“我知道。”郎霆逸冷厉地说,“我要杀掉一个黑警,为民除害!”
“你怀疑我?”阮思暮的神情依旧平静。
“你自己就是黑警和你包庇黑警,这两件事没有本质区别。”郎霆逸语气冰冷笃定,“一年前你和你的人知道我们的计划,也是你的人在负责保护尹克,到最后,也是你告诉我,关于弹道的鉴定不是我想的那样,要我放弃。现在我终于找到那个亲手毒死尹克的护士,她告诉我抓她的人里,就有你的人。阮思暮警官,请你告诉我,叫我如何不怀疑你!”
“原来你真的从来没有放弃过。”阮思暮原本没有波澜的神情,忽地闪过一丝赞许,唇角微微扬起,也有点无奈。
“果然是你!”郎霆逸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黑眸更加深谙,那样后悔和悲痛,“是你和你的手下害死了尹克!也是你造假了弹道鉴定,对不对!而我,竟然错信了你!”
“事已至此,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有再继续瞒你的必要了。”阮思暮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早就从高层那里听到了风声,关于郎霆逸的研究所,关于尹克的真正死因。当初是他阻止郎霆逸继续查下去的,郎霆逸来找他,也是迟早的事情。
“什么意思?”郎霆逸不明白他为何露出这种表情,而不是临死前的恐惧和惊慌。
“对不起,郎总,我承认尹克的死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阮思暮握紧了拳,眼底浮上和郎霆逸一样的哀痛、悔意,“因为我没有查清自己的人,因为错信别人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我左边口袋里有一张照片,郎总可以拿出来看看。”怕郎霆逸以为自己要反抗,阮思暮没有动弹,只是让郎霆逸自己去做。
郎霆逸顿了顿,拿枪的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另一只手伸进了阮思暮的口袋。
果然有一张照片,而且照片上的是……
“你大概已经想办法让那个护士辨认过照片,确定是哪个警察抓的她,对吧。他就是那个与黑鹰相勾结,暗中泄露情报的黑警。”阮思暮看着郎霆逸已经拧紧的眉,继续说,“其实在几个月前,我也发现了他。除了不动声色地把他调离原来的岗位,我还让人在暗中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我甚至怀疑,当晚就是他用一把FN57型手枪,打中了尹克。”
郎霆逸放下了枪,却也握紧了照片,把它狠狠地搓成一团,就像是要粉碎那个人的生命一样!
正如阮思暮说的,郎霆逸其实早已经是哪个警察,也知道那个警察已经被调离去了别的岗位。但这些都不是直接的证据,对方又是国际刑警,要想动那个人,要想知道那个警察背后藏着的秘密,他只有来找阮思暮!
直觉告诉郎霆逸,阮思暮不会是黑警。但直觉也告诉他,让他放弃调查、又将那个黑警调离的阮思暮,一定知道他不知道的内情。而要让阮思暮不再隐瞒,他也只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来逼对方!
“阮思暮,你不是说黑鹰的爪牙渗透各个行业吗!那你为什么不先好好调查自己的手下,为什么要在尹克死了以后才发现这个!”
他相信阮思暮,不代表他对阮思暮没有怨恨!如果阮思暮能够早点发现那个内鬼,也许尹克就不会死,一切都还有回转的机会!
“对不起……”阮思暮低下头,其实从发现这件事开始他就陷在深深的内疚之中,无比悔恨。
“因为这个警察之前亲手抓过黑鹰的人,对查案有过贡献,所以才一直没有怀疑到他。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用这种办法来赢得我的信任……”
郎霆逸愤恨地咬着牙,“既然你早就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直隐瞒!你知道这一年让我失去的是什么吗!”
南歌!这一年,让他彻底失去了尹南歌!
“郎总,不肯告诉你真相的,不是我,而是高层。”阮思暮低沉地说,“关于弹道鉴定,关于黑警,关于尹克的真正死因,要瞒住这所有的一切,不是我能左右的。在知道那个警察就是内鬼的时候,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到了现在,过了几个月,我还是不动他一根毫毛,还是要若无其事地跟他来往,还是只能让人在暗中监视他。因为他不是我们的目的,与他有关联的、没有彻底铲除的黑鹰,才是我们的目的。”
“郎总,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不让你查下去,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什么安全,生命吗?哈哈……”郎霆逸忽然大笑了几声,只是这笑声是那样苦涩、无奈。
“让我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让我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我宁可不要命!他们想拿就拿去!”
“郎总,不要冲动!”看到郎霆逸太过绝望哀痛的表情,阮思暮蹙紧了眉,拉住郎霆逸正要转身离开的身躯。
郎霆逸回头,狠狠甩掉阮思暮的手。
“放心,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毁掉你们的计划!你们就继续你们的监视,继续你们的按兵不动吧!我也请你们不要来干扰我,我会用我的办法摧毁黑鹰!”
说完,郎霆逸沉着俊脸,继续往前大步地走去。
他刚走出两步,忽然听见从身后传来阮思暮低低的声音。
“姜博沵。”
姜博沵?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郎霆逸忽地转过了身。
他想看着阮思暮,想问对方忽然说出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却只看见阮思暮已经转身坐进车里的身影。
坐上车的阮思暮,在发动汽车的那一秒,透过前车窗看了一眼郎霆逸,又飞快地低垂下眸,开车驶离了。
不过,这一眼已经足够了。
郎霆逸已经得到他疑惑的答案。
姜博沵是阮思暮已经调查到的一个重要人物。但是出于职责和纪律,阮思暮不能把自己调查到的所有事情告诉郎霆逸。他便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可以让郎霆逸继续查下去,尽快实现自己目的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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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在沙滩边的公路上停下。
跟在后面的保镖车也停了下来。
“漂亮吗?”朴宥赫指着坐落在海边的一处木屋别墅对尹南歌说。
“嗯,挺特别的。”尹南歌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忐忑的。
今天一大早,朴宥赫就来她的公寓接她,说是要和她去约会。然后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一直来到这个偏僻的海边,来到这个木屋前。
自赌局那天,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
郎霆逸没有再出现过。
在庆幸已经保证郎霆逸安全之余,尹南歌也在担心,担心走到了这个地步,朴宥赫随时都会想把她“吃掉”。
可是,也奇怪。自那晚后,朴宥赫并没有再提出什么要求,只是和原来一样,约她吃吃饭、散散步、聊聊天。也是在这一点点的“聊天”和接触当中,尹南歌得到了一个最新的情报——“黑鹰”在策划大行动。
不,确切的说,是代号为“黑狐”的人在策划大行动。他们通过朴宥赫联系了不少境外组织,好像在秘密计划着什么。
“进去看看吧,这可是我自己设计的。”朴宥赫不掩得意地往木屋走去。
尹南歌没有犹豫,跟在他后面,也走了过去。
那些贴身保护朴宥赫的人,却留在了岸边。
木屋设计得确实很特别,不仅有北欧木屋的传统风格,还加入了新型别墅的时尚元素,甚至在二楼架空了一个瞭望台,别出心裁。
不过尹南歌没有欣赏的心思。她跟着朴宥赫前来,是为了增加朴宥赫对自己的信任感。但她也不得不防,想着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
“晚上要在这里住吗?”
尹南歌正站在落地窗前,假装眺望远处的海景,听见朴宥赫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由地眯了眸。
她回头,对上朴宥赫一如既往的轻佻的笑脸。
“欢迎我住吗?”尹南歌转身,邪魅地扬起唇角,表情也一如既往地冷艳。
“当然,我的就是你的。”朴宥赫挑挑眉,在她靠过来时,却只是揽着她的肩膀,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揽着她的腰。
尹南歌顿了一下。不知道这个细微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还没多想,朴宥赫的手机响了。
“抱歉,接个电话。”朴宥赫在看到电话号码后,对尹南歌说了一句,走到了一边,好像在避忌什么。
尹南歌笑了笑,也很“识趣”地往另一边走去。
对朴宥赫的电话,尹南歌知道没有听的必要。那么谨慎的人,在通话的时候都只有简单的词语和应答。
过了一会,那边没了声音,朴宥赫挂了电话,走到尹南歌身边。
“我忘了今天和别人约了谈点事情。我让他们到这里找我,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你忙你的,我不会打扰你们。一会我去海边散步就好。”尹南歌不在意地笑笑。
“那倒不用,”朴宥赫指着旁边的房间,说,“一会你就在里面看会电视,听会音乐就好。这里比较偏僻,你一个人去海边散步我不放心。”
尹南歌微微一愣。
看朴宥赫的神情,要来的人、要谈的事情,并不简单。往日她“特意”回避,他都会默许。怎么今天有点反常了?虽然这里是很偏僻,但朴宥赫不是不知道她的身手,一点小意外什么的根本为难不了她。
是她多心了,还是朴宥赫在盘算着什么?……
“嗯,好。”尹南歌点头。
既然朴宥赫给她“听到”情报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浪费。至于是试探还是陷阱,那也要等听过之后才能辨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走的路,不正是这样吗?
过了半个小时,尹南歌透过落地窗,看到从远处的海面驶来一辆快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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