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说过,如今这时代可是末法时代,风水灵地日渐稀少。成灵的东西少,而成妖的东西是越来越多。皆因人心不古,人在争权夺利中死去,又糟蹋了环境,灵地受怨气熏染,也成了秽地。
说白了,这就跟初生的婴儿没两样,无论树木,花草,动物之灵。在什么环境里长大,遇到什么的人,都会影响他的一生。
在千金翼方里曾有记载过一株从没害过人的药灵,修行时的模样,就跟我今晚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丝气息纯洁无暇,而我的心也没有感受到一丝恐惧。这正说明,眼前的这株灵物完全是靠吸收月之灵光成长,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容纳过怨气,虽然不知他本体是什么,但知道这也已足够了。
医者,以药草救人,视药草为己兄弟,对待药草,也应有一颗虔诚的心,祝由医,遇怨则除,遇灵则避。每一株药草成灵,都有它的机缘,我们祝由医不得见宝起意,更不得惊扰,要转身折返离开。
所以,我弓着身子悄悄移动,放弃了从原路返回的想法,又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下山下山。临走之前,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小莲藕微微低头,望着我露出了一副非常人性化的好奇。立刻,又像受了惊吓的孩子,快速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心翼翼的模样使我暗自想笑。
螺山的这一头,是个人烟鲜少的小村,要想从这回杨古,还得兜一个圈子,因为广州湾靠近海域的关系,一年前有大公司相中了这里,要把这村开发成度假区。所以村里的人,大多数都拿着拆迁费搬走了,能留下来的寥寥无几,多是因为对村有了感情,所以至今不肯搬离。
走下螺山,往村里头慢慢走去,我想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忽然,远远的,我看到漆黑的小道上有个看不见模样的影子朝我走来。
借着那点儿亮光仔细一瞧,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无限拉长,头上还披着盖住头的裹巾。我心一惊,连忙躲在了旁边的大树下。等他靠近时,我二话不说,将老沈公给我的八卦镜往他头上盖了过去。
“哎哟,他***,哪个王八蛋砸老子。”来人捂头痛骂,我一楞,忙从老树底下走了出来。
“怎么是你?”两声惊呼同时发出,我与对面的大金牙都讶然的望着对方。
“刘金牙,你不待在村里老老实实捉你的蛇,跑来这儿干什么?”对面这大金牙是村里一个很有名气的猎人,靠捕捉野生的动物卖给酒楼,虽然人的心眼儿歪,但手艺和运气却好的过分,收了十多年蛇,也没被蛇咬过一口。
“嘿嘿,一鸣哥,蛇不是喜欢钻没人的地方嘛,我特意来这抓些蛇去卖。”刘金牙眼神闪烁得干笑着。
“你真的是来抓蛇?”我狐疑的看着鬼鬼祟祟的他,并不相信。
“真的,真的!”刘金牙猛得点头,举起背后装着猎物的大网,忙不迭得朝我解释:“你看,这就是我抓到的宝贝。一鸣小哥你有事要办,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我这就回杨古。”解释完以后,刘金牙就想逃走。”
“等会儿,不要从螺山经过,山上有棵药要成灵了,你不能过去打扰它。”我连忙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刘金牙讶然愣了许久,托着下巴,眼珠子溜溜的转。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我警告你,你若是再做那些损人利己的勾当,别怪我和爷爷一样对你不留情。”我大声呵斥道
刘金牙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哪敢打什么歪主意。我这就去找个草堆子过一晚,明天再走,明天再走。”说完,头也不回得仓皇逃走了。
我转身继续进入村内,寻找着遗留在村里的人家,然而在村里晃悠了半响,却发现家家户户的灯都没亮着。正当准备休息一阵再赶路时,耳旁却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在竹林边的小道里停了下来,寻找着哭声的来源,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一个小人影蹲在路边的坟墓旁轻声哭泣着。
农村里都是土葬,有钱的请人找风水山,没钱的就葬在大路旁边。这哭泣着的孩子,衣裳单薄,瘦小的身躯在寒风里头瑟瑟发抖。望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的脑海里重叠了错觉。
爷爷去世以后,我给他立了一座衣冠冢,也曾蹲在坟墓旁边哭了一天一夜。
这种相似的感觉让我心头很堵塞,我忍不住走了上去,走到小男孩的身旁,轻轻扶起了他。
“小弟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坟墓里葬的是你的亲人吗?”在这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不管如何,我绝不能放任他三更半夜的在路上不管,不管他是人是鬼也好,我总得做到问心无愧。
“呜呜……”孩子没有回答我,只是哭着指了指那座坟墓,哭得更加大声了。我猜想,这或许是他亲人的坟墓,所以,孩子才守在这里,迟迟不肯离去。
“人的生死都有定数,不要哭,死去的亲人都会在天上保佑你的。”我将孩子扶了起来,擦干净他的眼泪,蹲下背朝他说:“来,你的家在哪里,哥哥带你回去!”
孩子倒是很听话的爬上了我的背,虽然他一言不发,可他还是给我指了路向。
“小弟弟你的胆子也是大,要是哥哥,早就哭着找妈妈了....”一路上,我胡天说地的和这孩子聊着,还说了几个笑话想逗他笑。可这孩子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我想,或许是因为陌生的关系吧。
行走在寂静无人的村路上,一切都变得幽森狰狞,就连树上的叶子,被风吹拂的也像是在说话。我担心孩子会感到害怕,一路上也用手轻轻安抚着他说,不要怕。
可是越走着,我就越感到不对劲,即便我奔波了一整天,人已经很疲惫了,可自幼练武的我身体还谈的上是强壮,一个小孩子的重量,对我的身子来说应该没有任何负担才对。然而,随着我的缓缓前行,肩膀上的孩子居然随着我的奔跑而变重了。
在这古怪的时候,我的脑袋忽然浮现出了一部电影的镜头,电影的名字叫山村老尸,是去年我到省城卖药时,在药店老板的家里看的....酒吧里,穿着蓝色衣服的楚人美,趴在其中一个主角的身上,一直压着,压着……。
片段很短,而且是电影,未必可信,但正是这部电影,使我想起了小时候听村里老支书说起的故事。
70年代初,一个寂静的夜晚,老支书在省城开完了会,风尘仆仆的往村里赶。在路过一片小竹林的时候,老支书遇上了一个小孩。那个小孩也正蹲在坟墓里幽幽哭泣,老支书心善,便走上去问他:“孩子呀,你爹妈呢你怎么人留在这里?”
那孩子没说话,当老支书想送他回去,并且弯下背时,小孩子也很顺从的爬了上去。一路行走着,老支书的背也变得越来越重,被孩子压的直不起腰板。
这时候,他伸手往自己背上一摸,不由惊住了,因为他摸不到孩子的屁股,而那孩子的头,却正贴在自己的脸上。惊呆的老支书吓得一边甩肩一路狂跑,跑着跑着,身上就忽然莫名一空,接着老支书在回头看,这哪还有什么小孩呀,明明是一滩黑不溜秋的水迹。
后来时代开放了,老支书闲暇时便把这个故事说了出来,并且点醒年轻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遇到蹲在坟墓的小孩,千万不要搭理。那是冻死鬼,就是生前活活冷死的小孩,会爬在你的背上,吸干你的阳气,把你活活冷死。无论什么时候,要是去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回到家门口都要记得拍拍背,要是发现自己背上有东西压着,就得使劲的甩、
我当时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还非常得意洋洋得嘲笑说:“拍个肩膀做啥,我教你一个姿势,魁罡踢斗,摆出这个姿势,什么趴在身上的玩意都会被弹开。”
那个时候的我,对这个故事嗤之以鼻,就和现在的年轻人听到老人被骗钱时,那种不岔和嘲笑,说骗子没良心的同时也会对老人说:你咋这么笨,这种小孩子都能看穿的伎俩你都能上当。可是,我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深沉的夜里,我也一样遭到了负背鬼。
可是,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负背鬼呢?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证实了我的推测,我的身上除了感觉到重之余,还感觉到冷。
阴身压阳身,阳气被磨灭了,自然是会感觉到冷的。
这时候,我并没有直接摆出魁星踢斗的姿势,因为我感觉这孩子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带着我逛,而是想把我领到某个地方去
这个地方是哪?没过多久,我就得到了答案,顺着孩子的指引,我在一栋古朴的清朝废弃大宅中停了下来。之后,孩子又急促的指了指,似乎就想把我引进里面。
荒芜人烟的村野,诡异阴森的古宅,自我保护的意识使我认为,他这是要害我?
是时候了,我深深一呼吸,左手握拳头放脑后,右手握成剑指指北斗,一脚站鳌头,一脚向上往后踢,口中大喝道:“魁星……星。”
连连星了好几个字,我却没能把踢斗说完。这时发生了一件很怪异的事情,我背上的压力莫名一松,再也没有了被压制的沉重和阴冷
回过头来看,孩子从我背上爬下来,蹲在我的身后,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着,带着恐惧,朝我怯生生地指了指废旧的大宅。
“你的意思?”顿了顿,我指着那栋荒废的古宅朝孩子问道:“是要我进去里面?
孩子没说话,只是咬着牙,非常害怕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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